“唔——”
头疼……欲裂。
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,但眼前还是一片昏暗。
该……该不会我成瞎子了吧。
有些后怕的我,就像整治老化的电器一般,用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。
不过,回应我的除了咬牙都忍不住的疼痛,依然是那片令人窒息的漆黑。
“发……发生了什么?”
战战兢兢地问了下自己,我便朝周围摸去,并使劲地嗅了嗅。
阴冷的空气,还有像是铺上了柔软地毯的地面,除此之外,我什么也感觉不到了。
恐惧感就像爆发的瘟疫一般,朝我的脑脊中钻去。
怕,是真的怕,比向病娇前女友提出分手的时候还要怕。但比起失去眼睛的惧怕,我更害怕的依然是那句“发生了什么”。
……似乎……是失忆了!
我大口喘气,试图安抚沸腾的惧意,但满脑子里却响起了粗重的喘息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抚着略有起伏的胸口,稍微平静下来。
尽管什么也摸不到,尽管什么也看不到,但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感受得到。
轻轻地将自己脑门上的虚汗擦了一下,我蜷缩起来,将自己的头埋在了大腿和腹部间。
相信自己,一定能想起来什么。
我抱住自己的后颈,在心底里为自己打气。
我的名字?
就像审问犯人一样,我问起了自己。
……
……纪……非……纪......非白…….纪非白
对,是纪非白。
我感觉到后背变得潮湿,应该是衣服被冷汗浸透。
这种感觉,就像是在烈日下的沙漠里,三天没喝水的我,突然闯进了片绿洲。方才想不起的东西,也顺着流入口中的甘泉,淌进了脑海里。
我的身份?
我再一次问起自己,只不过,这次并不是警察对犯人的审问,更像是护士对待病人那般的温柔和煦。
学生……?
亦或许…….阴阳先生。
或者……两者都是。
随着从头皮处传来剧痛,我想,我应该是扯掉了自己的一根头发。
也好在疼痛的刺激,我也想起了我是谁。
纪非白。
十七岁的高中生。
和大部分的轻小说男主角一样,还有一个隐藏的身份。
阴阳先生。
倒不是指那种在拱桥头下摆摊,扯着张蓝白色的大幡,翘着个勾人眼的兰花指,嘴里神神叨叨,念念有词,还长着毛痣的江湖术士;而是真有两把刷子的阴阳先生,就像林正英先生的那种。
倘若和动漫或者游戏里的职业对比,大概是黑魔法师,阴阳师一类的家伙。
只不过,我倒不是从茅山上跑下来的,而是出自一个阴阳世家。
至于我在哪……
说……说不清楚。
如果我昏迷了有两小时五十七分的话,那么,三小时前,我还坐在满是试卷和妹子的考场里,至于三小时后,灵魂似乎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了。
异……异世界?
得了吧,老铁。
我撑住地面,勉强使自己站了起来。
对于一般人或许是这样想的,但对于我这种出身于阴阳世家,偶尔能去灵界逛上小会儿的人来说,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。
所以,这里是灵界……吧!?
虽然此刻我看不清周围,但我还是记得刚来这里的时候。
那时候,我一来到这里,便向周围扫了一眼。
周围倒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,映入我眼帘的都是些低矮的灌木和高大的树木。
看样子,当时我身处的地方只是一片普通的森林。
不过,现在细细想来,也正因为太普通了,反倒是有些奇怪。
按理说,灵界要不是充满了雾气,要不就是黑不拉机的,像这种皎洁月色,和我老家后山差不多的森林,反倒是让我有些疑惑。
我当时似乎是喊了句——
“有人吗?”
记得第一次来灵界的时候是喊的“有鬼吗”这句话,但遭到了灵界原住民的恶目相视后,我才了解到,灵界的家伙虽然已经是灵体,但还是更喜欢以生前的“人”来称呼自己。
也正因为灵界的生物……姑且称之为生物吧……它们都是灵体,所以灵界对我来说,也算不上安全。
那么,那句“有人吗”,我就喊得十分小声。
理所当然的,小声的喊叫很难得到回应,空气中的响动除了萧瑟的风声,便再也没有其他声音。
不过,现在想来,这并不是理所当然。
倒不是自夸,出身于阴阳师家的我,也不是第一次来灵界,但这没有得到回应的事情倒还是第一次碰见。
记得菩萨想去尘世间的话,也都是通过人间的化身来完成的。
我们纪家虽然拍马屁也赶不上任何一尊菩萨,但通过一种名为招邪符的符咒,将持有者投影到灵界的祭坛上,还是能通过灵界生物的献祭来到灵界。
记得我每次拿着指路用的招邪符,来到灵界的时候,献祭的家伙总会恭敬地凑上来。
虽然那“道长长,道长短”的称呼让我有些不爽,但笑脸与鲜花还是货真价实。
当然了,灵界的纷争就好比黑帮抢地盘,请些强援就好像召唤英雄一样。既然我也是应召而来的英雄,那么我也理应得到拥戴。
但一想起当时的森林,那冷寂的气息让我不禁皱了皱眉头。
有古怪,没有鲜花,没有拥戴,没有献祭的家伙,就连召唤而来的祭坛也没有。
我当时也察觉到了这点,感到不对劲。毕竟,这次除了之前说的东西之外,连祭品都没有,甚至将我召唤而来也没有征得我的同意。
仔细想想,即使通过招邪符来到灵界会有些头晕脑胀,但哪怕是现在刚醒后的我,也记得在被召唤之前,我可还坐在高考的考场上啊!
如果这发昏的脑袋还能正常使用的话,我还记得,英语能力为渣滓的我,当时还靠着透视符偷窥前排小姐姐的试卷来着。就在我还在纠结,她的胸型是36D还是36题的答案是D的时候,我就被一个类似六芒星阵的阵法召唤过来。
等……等等!
这样一想,将我召唤而来的阵法也确实有些奇怪。好歹我也是来自东方的炼气士,以往召唤的阵法无非是画满“临兵斗者”或者“八卦乾坤”的图案,这一次反倒是有些类似西方的魔法阵。
虽然老爸的灵异事务所,的的确确是会来些炼金术士、占卜师这样的客人,但我家投影到灵界的祭坛,可全都是在东方啊。
这是一处明显的疑点,只怪我现在才发现。
但现在先不谈这些。
我记得当时我爬起来后,沿着森林的小河,向上游走去。
没一会儿,我似乎是发现了白色的水雾。
水雾……
脑子里突然涌现出在灌木丛中弥漫了粘稠雾气的画面。
“呜——”
大脑突然疼痛了一下,尖锐得就像被蜂蛰了一样,但也拧开了记忆的阀门。
为了避免危险,我记得,我应该是爬到树冠上查看。
树冠?
我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。
似乎——
一切都想起来了,我也稍微放下心来。
一想到水雾下的少女,我就有些愠怒。
那该死的家伙,就算有几分姿色,但我只是个迷路的路人啊!
而且,那一记从天而降的膝撞,可是货真价实的剧痛。
不……不过,为什么除了头疼,下面没有丝毫的感觉。
我咽了口唾沫。
难道……难道没……了
拜托,一定……一定还在啊。
我咬着嘴唇,将颤抖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裆部……
一秒……
两秒……
三…….
呼——
还……还好……还在……
随着我的呼气,暴跳的心脏总算平静下来。
但就在这个时候,额前的留海被一阵风吹了起来。电光火石之间,似乎是一只手掐住了我的下巴,将我的头强行翘了起来。
紧张,焦虑,还有恐惧。
让我稍感安心的是,我那漆黑的视野,从原本像是关机的电视,逐渐清晰了画面。
不过,我倒希望我看不见这样的画面。
黑色的地狱变成了彩色的恶魔。
果……果然是恶魔啊.
从浴桶中跳出来的少女,此时此刻正抛投着掌心里的黑色匕首。她在我的眼珠子上,咧着红唇。
“只是膝撞在旁边的石块上,没想到某个渣滓直接就晕过去了。”
这还真是羞耻的晕法。
她拍了拍我的脸蛋。
“你好啊!摸自己裤裆的尤里西斯!就算你看起来不是男的,但那玩意儿也还是有的。”
什么……什么叫看起来不是男的……就算我长得清秀……也还是……也还是能分辨雄雌的吧。
还有那尤……尤里西斯?
什么……什么狗屁名字。
我强行鼓起勇气,蠕动着喉咙。
何方妖孽……虽然……虽然声音挺好听的,但……但贫道……贫道可是纪非白少爷啊。
她用眼角瞥着我,然后慢慢将耳朵贴在了我的嘴唇上,甚至连耳垂上都粘着我的津液。
“哦?你在说什么,我听不清楚。请说大声点,色情的渣滓,我的伪娘女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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